究竟是先有人，还是先有河？不知道有人研究过没有。但不少人把河说是人的母亲，把人们赖以生存的河流叫做母亲河。当然，河与人的关系并不如此简单。河水泛滥之后，会给人带来灾难，于是就有了治理这个河、那个河之说。中国早就有大禹治水的故事，奥地利治理河流也有悠久的历史。在治理中，河流被人改变了模样，甚至面目全非。随着时代的前进和社会的进步，究竟该还这些被治理过的河流一件怎样的衣裳，成了科学家们研究的课题。

在奥地利的日子里，我看了好多条经科学家治理过的河流。其中，维也纳河是排在多瑙河后的第二大河流，下游不远就是城区。河左边是高速公路，右边是快速铁路，都是首都通向西部的大动脉，因此这条河流的安危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事情。

我们去的季节是枯水期，水流不算大，一旦来了洪水可就不得了了。奥地利人从100多年前就开始治理这条河，不但筑起了坚固的堤坝，连河床底部都整齐地铺上了大石头。虽然安全没有了问题，几十年一遇的大洪水也能抵挡得住，但这样的“硬治理”，显然缺少自然的韵味。不仅如此，还有水质难以自然净化而变坏，生物多样性荡然无存等带来的一系列深层次的生态环境问题。

我等沿河而上，眼前竟出现了与整条河流完全不同的景观。如果不是有人提醒，说什么也不会想到，这里原来也是人为治理痕迹凸显的景观，只是采取了“近自然治理”方法加以改造而已。近自然治理的效果不仅仅是看起来赏心悦目，更重要的是使生态环境大为改善。

漫步河边，如同置身自然的怀抱。植物茂密不说，河流有宽有窄，河底有深有浅，河水有动有静，还有生长着茂密植物的小岛。水流徐缓、植物掩映之处，有鱼儿自在地生活。旁边就是一条为游人铺建的小路，或骑车，或散步，有这样的水景相伴岂有不美之理。

据说，由政府出资，维也纳农业大学的专家主持了这段河流的近自然改造。在10年的时间里，这说长不长、说短不算短的2公里的河流才被改造成了如今的模样。它的另一个意义在于，作为治理的样本与原来的景观对比，进一步说服政府继续投资，对整条河流加以类似的改造。

奥地利专家对治理河流的考虑是，既要安全，又要讲究生态性和经济性。在保证不遭受水的侵害的前提下，尽量保持河流的原貌，使之具有最大的生态功能。经济性则表现在为游人提供游憩上。即便是种植了植物，也要尽量地通透，让人能看到和感觉到水的存在，并适当和水亲近。“如果只是河水，人们容易产生畏惧感”。

然而，河流改造并非易事。光有政府投钱不行，还要有先进的科学技术。选择的植物既要喜水耐涝，还要具有较强的韧性、抗倒伏，洪峰过后依然能够生长。如此等等，众多问题都需要耐下心来加以研究。

早在1998年，在奥留学归国不久的高甲荣就在北林大学报上发表了论文，首次将“近自然治理”的概念引进中国，也进行了一些有益尝试。但总体来说，中国的河流整治至今依然是人为的痕迹太重。究其原因，一是缺少必要的认识，二是经费不足，三是有些河流整治没有和生态环境联系在一起，更没有林业科技人员的介入。

回到北京，又看到了京密引水渠：不但用石头水泥砌了堤坝，还用高高的铁丝网，拉大了人与河的距离；还有学院路上的小月河，那还叫条河吗？充其量只是任人宰割的一个物件罢了。看来，还自然的河流一件生态的衣裳，不但在奥地利需要继续努力，在我国更是任重道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