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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彩植物 多姿园林

西方科学的发展,对世界做出了贡献,增加了许多财富,但是到今天,仍旧出现了很多问题。西方的思想方法是:机械唯物论,是唯物的、科学的但同时也是机械的、彼此割裂,没有用辨证的眼光看问题。所以西医是头痛医头、脚痛医脚,忽视了人的整体有机性,这样虽然也解决了一些问题,但不是根本的。所以,西方科学一方面创造了很多财富,另一方面破坏了人和自然的和谐,造成很多问题。

这个道理应用到我们的园林学科中也同样适用。园林既是科学的又是艺术的,好的园林是建立在科学基础上的最大的最好的艺术表现。艺术和科学之间的关系是很紧密的,艺术不是空想,要以人为本并且要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上。园林设计师在设计中的每个细节都应为群众着想,要为使用和欣赏园林的人着想。

但讲起来容易做起来难,我们最容易犯的错,就是不从实际出发。比如时下流行的一些草坪,草种是凉性草,发源地在欧洲一些发达的畜牧业国家,如英国、德国、丹麦等,在这些国家种牧草,养上一遍就能发展成草坪,因为适合当地的环境条件,而且这些国家人口较少,丹麦就只有500万人口,比北京海淀区的人口还少,所以那里的人们就种草喂牛、喂猪,喝牛奶,吃猪肉,这样生活,同粮食作物轮流。我们很多的粮食作物那些国家都不能种,小麦种在丹麦被冻死了,而玉米结不了棒子,大豆不能生长。为什么欧洲没有荷花只有睡莲?我去过欧洲十几个国家,只有1985年在罗马尼亚一个植物园里看到一平方米的荷叶,而且不开花,因为温度太低,所以只能种睡莲而不能种荷花。荷花这么好的植物,花很美,莲子又是补品,下面的藕可以做菜。但我们有些人不懂得这些,光看草都绿了,多漂亮啊,于是就买回来,却背了包袱,种洋草、受洋罪:先要大量的水给它灌溉,还要除草、要去病虫害,夏天还怕热,我们是缺水国家,人们用的水还不够,还要去浇草。这就是很多人光看到表面,没有了解我国的国情。“不识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”,很多人并不懂得中国,并不懂得北京,错误就犯在没有综合考虑。

我的看法很简单,只在最重要的地方,最中心的景点,种这么几平方米草坪,大部分都用地被植物,冬天绿的时间长一点,也是很好的。我们的地被植物非常丰富,春天铲都铲不尽,比如诸葛菜,自生自长,观赏期很长。但有人把这些东西全去掉,然后种一些外来的植物,它又不适应这种环境。依我看,按中国人的习惯,最好是因地制宜,“虽由人作,宛自天开”,就按它原来的形式,原来的植被,把最差的、不要的、坏的去掉,其余都保留。公园要尽量建造得好像是天然的一样,经济、自然、舒适。一些外国人到中国来,想看的就是有中国特色的景色。

在规划设计的过程中,有时甲方由于种种原因控制了设计的风格,结果很难抵制各种西洋风格的作品。我们要好好地总结教训,新中国的园林既是民族的,又是地方的,是具有中国特色的,要把优良的传统发扬光大,同时还要有时代精神,要符合新时代的需要。苏州园林是很美妙的,小桥流水,玲珑精致,但大量的人走那小路、小桥,是不成比例的。要弘扬优秀的历史传统,很多事物应该保留,又要切合时代的需要。

我在想,我们是不是舍本求末,只顾盲目追求西方风格,而把自己好的东西都传到别的国家去了。外国人学起了孔孟之道,他们只给两个中国人起过名字,一个是孔夫子,一个是孟夫子,孔子叫Confucius,孟子叫Mencius,因为他们是从心底里崇拜。而且西方世界以及国内现在开始认识到光靠硬来不行。物质文明发展是积累了很多财富,也为世界做了一些好事,但同时也带来许多副作用:生态环境的破坏、人与人之间勾心斗角、生活节奏加快、富裕但是并不快乐等等。所以解决问题还得向东方求教,过了这么两三百年,欧美消极方面的影响出现了,要向东方学习。但同时有很多西方人对东方的了解比我们对西方人的了解少得多,他们以为我们的女人还裹着小脚,男人还是大辫子。中国的高级知识分子是世界上最好的。我既是党员,又是民盟成员,还是丹麦归国华侨,受罪受的很多了,能够活过来都很不容易,所以我们的国家必须要富强,要保护自己的传统。

园林事业需要从长记忆,要集中各方面的人才。园林的综合性很强,它作为综合性的、建立在科学基础上的一种造园艺术,一种维持第二自然的艺术,可不是很简单的!一般人犯的错误就是按自己的方法,而不是按群众的想法来实施。像英国有这样一个举措值得我们来考虑:300多年前,英国派来一大批学者,思想家,文学家等来到中国,看到中国的园林后,他们为之震惊,回去就把过去学法国的规则式园林、意大利的台阶式园林中几乎99%都撤掉了,然后从中国吸收自然之美,结合英国气候和英国植物的特点创造了中英自然式的园林,这个园林后来传到了欧洲大陆,也传到了美国,最后传到了全世界,所以我们不能只知道外国好,不知道我们是他们的老师,所以历史要好好总结,方针要慎重决定。因为人口政策错了,最后我们多生了几亿人,要不然我们日子可能会好过很多。日本有两个文化城市,也是园林城市,一个是京都,一个是奈良。当年抗日的时候,为了保住这两个城市,陈大志曾出谋划策,让他们在这两个城市四个角上放四个标志,当飞虎队看到这个标志时就不再轰炸了。我1985年参加国际会议到过这两个城市,日本人很感激我们,我们自己的城墙没护住,反而外国的保住了。所以呢,很多事情要非常慎重,矫枉过正是不对的,要认真地考虑,要反复地研究。

(本言论为陈俊愉院士在风景园林三十年交流会上的部分发言 由于小迪、殷琦整理

作者:中国工程院资深院士 陈俊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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