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岁先生的教育之道
[发布日期:2020-12-25 点击数:

潘懋元,19208月出生,广东汕头人。中国高等教育学科奠基人,英国赫尔大学名誉博士。曾任厦门大学副校长、顾问,兼任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教育学科评审组召集人、中国高等教育学会副会长、全国高等教育学研究会理事长等。被评为“全国教书育人楷模”“国家有突出贡献专家”“中国杰出人文社会科学家”“中国当代教育名家”。

1978年,潘懋元在厦门大学创建中国第一个高等教育研究机构,后成为中国第一位高等教育学硕士生导师、博士生导师。至今,老人仍在带教研究生,每天学习、工作6小时。他说,自己的字典里没有“退休”二字。学生和朋友都称他为“先生”,既不带姓,也无任何职衔。

积极向年轻人学习

今年6月,潘懋元教授成了全国最高龄的网课“主播”。应教育部学校规划建设发展中心等邀请,他在“师说课改”公益讲坛上,通过网络做了一场以教育为主题的报告。

当天,他穿着白衬衫,系着领带,端坐镜头前,风趣地表达了对线上教学的不适应。他说,平时上课,老师和学生可以用眼神交流,但云课堂是“你们看得到我,我看不到大家。我变成‘目中无人’的人了”。

网课中,潘懋元引用了《礼记·学记》中的一句话:“教,然后知困。知困,然后能自强也。故曰:教学相长也。”他常说,要积极向年轻人学习,这是防止思想落后于时代的有效方法。

85年的教师生涯中,潘懋元说自己经历过许多次失败,有两次失败记忆犹新。“15岁那年,我初中毕业后就当了小学老师,第一次上课就以失败告终。当时一走上讲台,非常紧张,结果准备了一节课的内容十几分钟就讲完了。学生见状,在下面吵闹,课堂秩序混乱。这次经历使我立志要当一名好老师,于是我选择进入师范学校学习”。

第二次是在新中国成立初期,有一大批革命干部转到大学来工作,他们为了变外行为内行,要潘懋元为他们上教育学课程。潘懋元照搬普通教育学的那套内容过来,前来参加学习的干部说:“我们现在是办大学,不是办中小学。”这次失败促使潘懋元下决心研究高等教育。

你听过一种化学药品606吗?它是科研人员做实验失败了605次,第606次才成功研制出来的。所以,要敢于失败,而不是甘于失败。一字之差,意义完全不同。如果不敢于失败,失败了就灰心丧气,那就无法成功。”潘懋元说。

不必要求孩子考100分、第一名

现在有一批埋头苦读考入985211高校的大学生或大学毕业生。在他人看来,他们是“天之骄子”,他们却自嘲“小镇做题家”,认为自己的人生很失败。对此,潘懋元说:“我提倡要读书,可是不能死读书。如果一个人没有兴趣爱好,往往很难成功;只有兴趣爱好而没有相应的条件与环境,当然也不能成功。现在年轻人考大学,进哪一个专业,从理论上来说,应该尽可能地根据他的兴趣爱好来选择,有兴趣爱好才有可能发展。”

影响人成才的因素有很多。20世纪,美国心理学家推孟做过一项著名实验,对1000多名高智商儿童进行了长达30年的追踪研究,得出一个结论:成功需要一定的智力基础,但到了一定的智力水平之上,成功就不单单取决于智商。成功人士的共性是首先要有很强的自信心;知识面比较宽广,能融会贯通和包容。此外还有环境因素。有一种说法是“第十名现象”,后来的成功人士当时在班级里排名在第十名左右。

我经常跟学生家长说,千万不要强求孩子一定考100分、第一名。这样的孩子很可能死记硬背,将来‘不灵活’,不可能成为创新创业人才。”

所有的改革,转变思想是先导

厦门大学开设高等教育学40余年来,潘懋元共培养(含间接培养)了320余名博士生和750余名硕士生。接触了一代代青年人,他发现,时代不同,青年成长的环境不同,但教育的力量未曾改变。潘懋元始终认为,尊重学生的选择、发现人的价值,这些远比分数更重要。

现在,很多孩子从小到大都没办法好好玩,他们都在超前学习,只为了获得更高的分数。高考时,分数高一些的进清华、北大,少一点的进厦大。可是,多出来的分数是多在什么地方?数学,还是物理、政治?孩子的擅长和兴趣是什么?能否在招生时作为参考因素?“我的主张是高校、学生都有彼此选择的权利。比如,套餐式的报考与招生。学校根据人才、专业和学科需求来制定套餐;学生根据兴趣专长选择套餐,扬长避短。”

从精英教育阶段进入大众化教育,及以后的普及化阶段,高考的功能已经不只是选拔优秀人才,而是高校与学生通过考试及其他方式,双向互动选择。而所有体制、机制、管理的改革,转变思想是先导。”潘懋元说。

我们既要科学家,也要大国工匠

长久以来,社会上把培养精英人才看得很高,把培养应用型人才看得很低,一提到职业教育,就好像低人一等,这是不公平的。”潘懋元认为,袁隆平为人类做出卓越贡献,他是科学家还是农民工程师?恐怕不能说他仅仅是科学家。如果大家都去搞研究,那我们恐怕连饭都没的吃了。

我们提倡行行出状元。不同类型的人才只是分工不同,而不存在社会地位的不同。应用型人才的贡献不一定比研究型人才的贡献小。所以,一个国家既要培养一定量的研究型人才,也要培养大量的应用型人才、更大量的技术技能型人才。也就是说,我们既要有科学家,也要有工程师,还需要更多的大国工匠。

来源:《文摘报》2020111205


    Baidu
    map